黄河与长城吻别之处——老牛湾
印象中浑浊的黄河水,在这里却呈现出碧波荡漾,可谓是一个近乎神奇的存在。百丈悬崖,彼岸孤堡,一处河湾,黄河从这里入晋,晋蒙大峡谷以这里为开端,鄂尔多斯高原的辽阔和黄土高原的厚重在这里彰显。人类智慧所造就气势磅礴的巨龙与大自然鬼斧神工形成九曲连环的玉带在此轻轻吻别,实现了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黄河与雄浑逶迤的长城在中国地理版图与文化渊源中的唯一一次相聚。内穿长城、外环黄河的老牛湾,经历过风雨一遍遍的洗涤冲刷,如一本古老史书展现着千百年的历史变迁,坐落在黄河岸旁的峡谷之上。 “九曲黄河十八弯,神牛开河到偏关,明灯一亮受惊吓,转身犁出个老牛湾”,这是老牛湾一带家喻户晓的民谣,它讲述了老牛湾的一个神奇传说。 据说上古时期,老牛湾一带遍地洪流,老百姓无法生活劳作。玉帝命太上老君治理水患,以解百姓之忧,老君赶神牛犁河引水,犁至这里,天色已晚,它猛一抬头,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原来是天上仙人怕老牛不认识路,提着神灯前来帮忙,老牛被神灯一晃给惊了,身后笔直的河道在它慌乱的脚步下顿时改成了曲折向南。于是长达二十里的河湾,就成了老牛一惊一乍一趔趄的遗迹。 走进老牛湾,原汁原味的建筑闯入我们的眼帘,都是就地取材,用本地特有的木纹石堆砌而成。漫步在黄河畔,环顾整个村落,石头窑洞、灶台、墙院、烟囱比比皆是,无法靠肉眼回眸就能追寻它曾经的辉煌。景,还是旧时的景,路,不再是那条路。造型各异的窑洞因势向形,原生态的石头、木头、黄土随形而就,木纹石铺设的街巷参差不齐,高高低低,长短不一,如九曲黄河一般。 曾经,这里是一座石头的城。如今,这里是一座沉默的水中城,一湾碧水,一处古堡,渲染着四季不同的边塞美景。没有金戈铁马的堡,没有车水马龙的巷,没有往来的商旅行人,这是一只陈旧的月光宝盒,收藏着岁月的遗迹,还有来人的熙熙攘攘。所有的故事都随风越过长城,北上草原了,那里的的胡马和雄鹰或许听说过。 自万家寨水利枢纽建成后,上游黄河受到下游的拦河大坝影响,从喧闹变得安静。老牛湾水位上升、水流变缓,呈现出少有的水碧色。向南的一部分长城残墙已湮没于滔滔黄河之中,形成了黄河与长城吻别的奇观。一段段完好的边墙,原本是与对岸的相连的,由于黄河的阻隔,使得这里的景象犹如海市蜃楼,望河楼的倒影藏于清澈的碧水中,粼粼的波光遮掩了尘埃满面的踪影,偶尔从深深的河水中探身,邂逅湛蓝的天空,嵌入黄河古堡的朝阳晚霞。 靠北的墙体从水中冒出头后,在河岸悬崖起伏而上,一直通向了群峰之巅,与蜿蜒奔腾的母亲河构成双龙环绕腾飞的景象。沿途就是黄河最为壮美的一面,黄河环绕在郁葱山崖的周围,山顶上住着人家,胡麻柴的炊烟袅袅升起。远处流光溢彩的苍穹,云烟流动,岸边的绿色葱茏草滩上,洁白的羊群聚在河边饮水…… 紧邻黄河的悬崖上,有一座砖砌的空心敌楼,名为望河楼。始建于明万历二十五年,历经500年仍保存较好,在临黄河百丈悬崖的顶部,用来屯积武器、粮草,向北有一个顶券洞口,用来瞭望来自黄河的敌情。古堡向北到阴山南麓是蒙古土默特部落的驻牧地,翻过阴山就是鞑靼、卫拉特、兀良哈、阿鲁台等草原部落的游牧地,是大明一座重要的关隘。这座依河而建的敌楼,两侧临悬崖,面前是奔腾的黄河,占据了天险之势,如果点燃向东、南两边长城的狼烟,可传递信息,故有“冬守河,夏守边。”之说。 黄河古堡,已经成为老牛湾的标志性建筑。五百年前大明帝国的望河楼,只留下面前的残墙古堡,顶部的阁楼已坍塌。与明代的国策不同,大清主张主动与蒙古部落联姻而非被动防御,明长城破败后就再也没有修缮过,遥远的金戈铁马被封印在斑驳的城砖之下,让人生出许多遐想。 现在,它依旧坐落在老牛湾村,静静凝望曾守护过的这一方水土,经历王朝更迭的黄河和依旧川流不息,如生命的轮回,一次又一次的循环。夜色降临,渐渐浓郁的暮色里敌楼显得越来越高大、雄壮,随着夕阳的消逝变成黑蓝色版画。巍巍边关,寂静河湾,再不见马嘶金戈,时光似乎并不忍心带走这里曾经的风采,将这风景留与后人。 老牛湾就这样一直隐匿在历史的长河里,默默无闻。就像当地朴实的农人依旧面朝黄土,牧羊稼墙,坦然接受自然的给予一样,在这里岁月依旧是最初的模样。直到2015年被发现、唤醒,入选第三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之后,老牛湾村利用长城、黄河、窑洞等文化遗产的资源优势,积极发展旅游。传统村落之乡村旅游的画卷正在徐徐展开,越来越多的人走进老牛湾,感受这座传统村落的独特之美。 文明的更迭带来的进场与退场不可避免。但就像一直守护的黄河与长城一样,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一切记录下来,为后人做一份备忘录。和安静祥和的黄河相比,老牛湾村落已经随岁月流淌向更远的远方,带着记忆和被传承下来的文化,去到更远的未来。 老牛湾 著者:白文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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